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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云全站中国有限公司“中国宗教文献课程”第十二讲纪要

作者:孔雁 日期:2020-12-22 09:56 点击数:


20201252020分,由开云全站中国有限公司中国宗教研究中心主办的中国宗教文献课程在ZOOM视频会议室进行,由上海师范大学哲学系侯冲教授主讲,主题为“佛教文献·中土著述(之三):禅宗典籍《坛经》

侯教授的讲授分为四个部分。前两部分主要分享了本次讲座受邀的因缘以及个人的关于《坛经》研究经历。

2006年侯老师在方广锠教授的提议下参加敦煌本《坛经》的读书班,并完成敦煌本《坛经》校释疏义第一章、第二章,该部分收录于《藏外佛教文献》第十辑。2007年侯教授进一步有了三点思考。其一,他不同意周绍良先生把敦煌本《坛经》当作“原本”的说法,指出其中付法衣的有关文字明显是神会滑台大会以后出现的文字。其二,补充了杨曾文教授关于《坛经》诸本之间的演变情况及异同的讨论。经过查阅比勘《坛经》诸本,他认为兴圣寺本、金山天宁寺本、大乘寺本、高丽传本与敦煌本一样都属于神会系《坛经》,而契嵩本自成另外一个系列。其三,敦煌本《坛经》中“五祖弘忍”一词的出现,其实已经是在惠能圆寂之后、七祖出现之时才出现的,《坛经》中出现的禅宗祖统也出现在这个时期。

 

 

在旅博本《坛经》出现以后,2011年侯教授比对了诸本,发现旅博本与其他本的出入并不大,只是在出版的过程当中录文标点问题比较多。在此过程中写作了《读旅博本〈坛经〉三得》,后来经过修改成为《现存〈坛经〉的祖本》一文(《古典学集刊》第一辑),指出菏泽神会系“传宗”本《坛经》就是现存诸本《坛经》的祖本,在后来的传抄、流传过程中有所增减。

 

2014年,侯教授于“孔夫子旧书网”发现并拍得了“洪武六年”闾山双泉寺刊本《坛经》以及其他三个覆刻本,考订其为契嵩本《坛经》。通过列表分别比较《坛经》诸本的文字内容,他指出契嵩本《坛经》的编纂是用《坛经》的“曹溪古本”(惠昕本《坛经》)校正了“俗本”《坛经》(“传宗”本《坛经》),并且大量采纳了宋代才出现的佛教文献《景德传灯录》,从此全面开启了《坛经》加注的模式。

 

本次讲授的第三部分探讨了“《坛经》的演变与版本”。侯教授首先梳理了前辈学者的相关研究,依次展示了胡适、石井修道、杨曾文、《慧能研究》、黄连忠等所列的《坛经》演变图。侯教授在2018年《契嵩本〈坛经〉新发现》一文中做了一个新的坛经演化图。2020年侯教授对此表进行了更新,增加了《景德传灯录》这一影响来源;对永乐南藏本、永乐北藏本、房山石经本做了简化,统归为“语录本”;与德清勘校本相比,增加了宗宝本加品(宗宝本“行由第一”,无“品”字。后来改为“行由品第一”,与德清勘校本相似)、德异本分卷并改品题(契嵩本、过渡本、德异本、宗宝本都没有分卷,但明代以后有的德异本在传抄过程中分为了上下卷,改动了十品的品题)等变异本。从敦煌本演变过来,在内容上有变化,而不是不同的版本有变化。以往的研究将版本跟演变混在一起,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如果从内容上的比较出发进行说明,可能会更好。

 

侯教授通过比对《坛经》诸本对于同一件事情的记载,来分析诸本之间哪些部分互相印证、哪些部分是独有的。由于敦煌本与存中本共同独有的文字,远多于敦煌本与惠昕本共同独有的文字,而契嵩本与惠昕本共同独有的文字,又远多于契嵩本与存中本共同独有的文字,表明《坛经》演变的轨迹,是依次从敦煌本、存中本、惠昕本到契嵩本。在这个演变过程中,契嵩用兴圣寺刊惠昕本一类《坛经》校正了存中本一类《坛经》。就目前所见《坛经》而言,并没有“曹溪古本”,元明清时期的《坛经》都是契嵩本改编或影响而编成的。

本次讲授的第四部分是“从传衣到《坛经》传宗”。如上所述,敦煌本是神会系的《坛经》,即今《坛经》“祖本”。而《坛经》的出现与神会强调慧能的传法是“传衣”有密切的关系。《菩提达摩南宗定是非论》是神会强调传衣的著作,通过慧能得到了达摩以降历代祖师相传的袈裟,从而确立这一法脉的正统性。《景德传灯录》中保存的神会的《显宗记》也对衣法二者的密切关系进行了强调。但是后来袈裟辗转流入无住系手中。神会系没有了袈裟,便没有了强调自己是正宗的依据。于是只能声称由于以往传袈裟惹是非,故而改传《坛经》。敦煌本《坛经》中已经有了《坛经》传宗的说法。这就是《坛经》创作的背景,即作为“传宗”的依凭而非着重于内容精确无误,所以《坛经》的正文中读不通的地方就很好理解了。

 

    授课结束后,吕鹏志教授感叹参禅悟道要不立文字,但研究禅宗要“咬文嚼字”、文字比勘、版本校对,而且要不厌其烦。然后就陈寅恪先生《禅宗六祖传法偈》一文中所发现的偈子文义乖舛、半通不通的问题向侯教授请教原因。侯教授认为《坛经》不是记述历史事实,而是编纂,故而难免与正常的认知有差别。比如《坛经》中详细描写了神秀在写偈之前复杂的心理活动,而实际上这部分慧能是不太可能知道的。禅宗六祖传法偈应该就是类似这类不按照事实来写的文字。

纪赟教授随后也提出问题,即《景德传灯录》是契嵩本的重要来源,但恐怕不是唯一的来源,比如有的部分则抄自于《联灯会要》。此外,通过比对《坛经》诸本,纪教授推论敦煌本(完整本)大概是在九世纪初慧能往生一百年后产生的;神会与慧能没见过面;传法偈也是比较晚才加进去的;目前看来应该有个比敦煌本更早的版本。不知敦煌本《坛经》具体年代形成的情况到底如何?侯教授回复说契嵩本的确大量采用了《景德传灯录》;至于敦煌本形成的源头,从传衣到《坛经》传宗的这样一个转变过程来讲的话,因为慧忠国师提到南方宗旨《坛经》传宗有问题,可见他在世时《坛经》已有,这是下限。神会在世时,《坛经》应该还没出来。据此推论《坛经》最早的版本出现的时间应是在神会圆寂到慧忠圆寂之间。